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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00位传奇诗人的一生
我,叫王之涣,一个浪荡了半生的边塞诗人。
但实际上,我既没从过军,也没打过仗,不像我那两个小兄弟,王大和高三十五,他们都曾秣马厉兵,枕戈待旦。
尤其是高适,不但是哥舒大夫的得力干将,还曾力挽狂澜,救大唐于水火。
至于王昌龄,人仗义,诗一绝,剑术么,一般般。
一代人有一代的故事,自高祖立国以来,太宗善战,高宗能武,故四海之内游侠风盛行。
所以回顾我这一生,也要先从江湖讲起。
公元737年,我游历长安,再遇落魄不志的高适和意气风发的王昌龄,故人重逢,甚为欢喜。
他们俩还跟我提起了岑参,说他少年英姿,心怀锦绣,遗憾阴差阳错,未能相交。
某一日,风雪大作,王大说平康里酒楼有梨园盛会,歌女们会唱诗,许多名流都会与宴,现在已经是一座难求。
卖完关子后,王大又神秘兮兮地说,幸亏我托谁谁谁,搞到了一个雅间,神情颇为得意。
于是,我和高三十五异口同声地说了一句,切!
到了地儿,入了座,王大又开始搞事情,他举着一壶酒说,不如这样,一会歌女们会唱诗,我们仨谁的诗入乐,谁才能喝酒,入乐最少者请客。
高适没意见,我自然也不反对。
掌灯时分,歌女登台,最先唱的就是王大的《芙蓉楼送辛渐》:洛阳亲友如相问,一片冰心在玉壶。
王大乐呵呵端起一杯酒,脸上还摆出一副抱歉的表情,一饮而尽后,在诗壁上画了一道。
不一会,歌女又唱了高三十五的《别董大二首》:莫愁前路无知己,天下谁人不识君。
高适清杯后,也在壁上添了一笔,最可气的是,接下来歌女唱的依旧是王大的《长信秋词》,这组诗有5首,传唱度非常高,连我都忍不住想要叫好,可看到王大的表情后,我仅仅是冷哼一声。
一晃,唱诗会已经进行大半,而我一杯酒都还没喝到,王大假惺惺地安慰我,我不屑地说,方才所唱,不过都是些“下里巴人”之词罢了,我的诗是阳春白雪,必然是要压轴的。
王大不信,我和他打赌,如果最后所唱是我的诗,他不但要请客,还要认我为师。
高适也在一旁跟着起哄,反正他很穷,只要不让他花钱,他就开心。
赌约立下后不久,果然是当家歌女登台,酒楼内一片躁动,都在猜测会唱谁的诗。在长安,诗是一种身份,更是一种认可。
歌女缓缓开口,我闭目养神,激荡的旋律绕梁而起,只听得歌女吟到:
黄河远上白云间,一片孤城万仞山。
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。
单于北望拂云堆,杀马登坛祭几回。
汉家天子今神武,不肯和亲归去来。
没错,这就是我的新作《凉州词二首》,一曲回肠,掌声雷动,我冲王大眨眨眼,甚是开怀地说,怎么样,乡巴佬?
然后,雅间内笑声朗朗,杯酒倾倒,这就是我们仨“旗亭画壁”的故事,无兄弟不江湖。
作为一个边塞诗人,追求的就是这种快意,诗酒年华,高歌策马,长剑如虹,浪迹天涯。
当然,人生不总是那么顺遂,尤其我出身名门,很多事都由不得自己做主。
我本出“太原王氏”,因五世祖王隆之官绛州刺史,故迁居至此,后辈亦世代为官。家父王昱曾任浚仪县令,虽为朝廷命官,但家道已经逐渐中落,因此父亲对我的期望很高,他希望我能光宗耀祖,再烁门楣。
自幼,我饱读经史,修习剑术,弱冠之年便享受盛名。
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叛逆,不喜欢被束缚,更是向往快意恩仇的江湖传说,所以16岁时便开始四方游历,结识了许多游侠豪士。
我出生时,武后当权,后称帝,建国武周。“神龙政变”后,李唐复辟,历中宗和睿宗两朝,此间朝局混乱,家父未让我入仕。
公元712年,睿宗皇帝禅位给太子李隆基,为玄宗,新皇杀伐果断,诛韦后、武三思和安乐公主,又除太平公主,开元盛世拉开序幕。
因此家父表请我以“门荫”调补冀州衡水主簿,所以我并未像王大和高三十五那般经历科举,这倒也省了不少麻烦。
但让我没想到的是,这一干就是整整13年,青春一去不复返。此间为了应酬,我写了一首《宴词》:
长堤春水绿悠悠,畎入漳河一道流。
莫听声声催去棹,桃溪浅处不胜舟。
后来送别好友,再作《送别》诗一首:
杨柳东风树,青青夹御河。
近来攀折苦,应为别离多。
公元722年,我35岁,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,娶衡水县令李涤之第三女为妻,从此有了家庭。
为了家族声誉,我勤勤恳恳工作,努力去做一个好儿子,好夫君,把仗剑天涯的理想暂时放到一边。
然天有不测风云,39岁这一年,我遭奸人诽谤,诬我清誉,一怒之下,我拂袖去官。世界那么大,我得去看看。
40岁,入不惑之年,我终于可以去追寻自己理想中的生活,提着一把剑,开始遍游河山。
这一走就是整整15年,期间到过京洛,溯黄河而上,登鹳雀楼时,写下了:
白日依山尽,黄河入海流。
欲穷千里目,更上一层楼。
之后赴河陇、出玉门,望着古老的城墙和塞外高耸的峰峦,再作《凉州词二首》,也成就了我边塞诗人之名。
公元732年,我北抵蓟门,当时契丹联合奚族发动叛乱,高适前来投军,无果后便寻访我的踪迹。
适逢重阳节,未能与我相遇,故作诗留别:
适远登蓟丘,兹晨独搔屑。贤交不可见,吾愿终难说。
迢递千里游,羁离十年别。才华仰清兴,功业嗟芳节。
我收到高三五十的赠诗后,回酬了一首《九日送别》:
蓟庭萧瑟故人稀,何处登高且送归。
今日暂同芳菊酒,明朝应作断蓬飞。
这一年,我已经45岁,四海飘蓬,高适亦是大志未展,倒是王昌龄正混得风生水起,早已经写下了:黄沙百战穿金甲,不破楼兰终不还。
5年后,我归长安,与高适和王昌龄重聚,留旗亭画壁之美谈,但此时我已经入知命之年,心思有所收敛。
因此,归故里后,在亲友的劝说下,我再入官场,出任文安县尉一职,留下了一些政绩,得百姓爱戴。
公元743年5月22日,我在官署走完了自己的一生,终年56岁。
时永宁县尉靳能为我撰写了墓志铭:
“慷慨有大略,倜傥有异才。尝或歌从军,吟出塞,皦兮极关山明月之思,萧兮得易水寒风之声,传乎乐章,布在人口。至夫雅颂发挥之作,诗骚兴喻之致,文在斯矣,代未知焉,惜乎”
能得到这样的评价,此生当无悔矣!
尤其是,千百年后的你们,依旧在读我的诗篇,这更令我欣慰,听说《凉州词》和《登鹳雀楼》还被你们写进了教材,何其幸哉!
实际上,我这一生写了很多诗,遗憾只有6首留存,对此我感到很抱歉。
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江湖,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梦,能在仗剑悲歌,打马江湖的岁月里,结识王大和高三十五这样的朋友,是多么令人愉快的事情。
若有缘,江湖再见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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